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28章 幻境(下)

關燈
在那瞬間從金不換宮深處湧上來一團火,那一團火初看來只是一個火球,便一路滾來竟是絲毫沒有烈焰破空的聲響,只若一束光一瞬便至,那火初看時並不起眼,只若一線流星,可是當那火來到眼前時我的眼前卻突地一花,那高懸在天上的太陽仿佛都在火的照耀下黯然失色。

明珂看到這團火時目光沈了下來。

那火團一上來就繞著水悠揚團團一轉,水悠揚哪見過如此陣勢突然就嚇得花容失色,身形滴溜溜一轉,左手召喚出一十三種兵器將周身護得滴水不露,右手纖指連點在身邊布起一面晶瑩剔透的冰墻,盡管那一十三道兵器一下子便被那火吞沒,那冰墻也在那火的強大攻勢面前化作一縷輕煙,可是水悠揚也及時逃到了明珂和如花夫人身後,脫困的水悠揚猶自冷汗岑岑,魂不守舍,而盯著她的桓痕的眼睛卻忽明忽暗。

明珂的臉欲青欲紫,他嘎聲道,閣下是火行烙,數百年不見,火宮主好大的氣派。

那火也不追擊水悠揚,在地上一滾便化作一個身形矮小,面若赤金,須發皆黃,精神矍鑠的老人,老人手執一柄燒火棒,哈哈一笑,道,那比日月宮主的威風還是差得遠吶。

明珂正要說話,如花夫人突然前行幾步,覷著火行烙,道,火宮主,世人皆說五行之中若說功力第一當數金行天,而若數義薄雲天敢做敢當要數火宮主,為何多年不見世風日下火宮主也只會欺負小孩子了?

火行烙金目一睜,笑道,你是恨海迷天宮的當今宮主,哈,哈哈,倒是有幾分你娘的樣子,不過聽說你娘水行色是被你害死的,不知是真是假,我也就不管那麽多了,只是恨海迷天的名號未必比水起風生宮的句號響多少。哈哈哈。

水悠揚駭然失色,她望向如花夫人道,帝後真是你害的麽?

如花夫人厲聲道,住口,突然又覺口氣過於嚴厲,便溫和地對水悠揚說,水,你是相信一個一見面就要置你於死地的人的話還是相信你的親姊姊?

水悠揚卻不住後退,說,不,姊,我從來沒有看過你如此嚴厲地對我,如果不是,你剛才為什麽變了顏色,你變臉色時真的好可怕。不,我不要有這樣殘忍眼神的姊姊。帝後在我很小的時候就死了,我以前問你她是怎樣死的時候你總說是病死的,可是你卻說不出是什麽病,你說帝後就在恨海迷天宮的陵墓裏,我很早就把那陵墓挖開過,可是那裏面是空的,那時我就覺得蹊蹺,可是我以為那是殺死帝後的仇家太過厲害,可是,我從來沒有想過,你便是兇手。你是為了什麽,為什麽?……

水悠揚狀若瘋狂,發絲淩亂,聲音嘶啞,哪裏還有平日裏分毫的明艷。

如花的眼角兩行淚無聲飛濺,她幻化出兩個身形,一個在水悠揚面前吸引住她的註意力,真身卻掩至水悠揚背後瞬間點了水悠揚周身大穴。

如花將水悠揚抱在懷裏,輕柔地若抱著一塊價值連城的玉,她說,水,你太累了,你先好好睡一覺,在姊姊懷裏,不要怕,不會有人能傷害你,睡一覺,醒來,一切就都好了。

真的睡一覺,醒來時一切就都好了嗎?花會再開,水會長流,過去的時光可以回來,愛過的人可以伸手可及,真的嗎?

水悠揚的眼睛合上的瞬間如花將水悠揚縮成玉粒般大小亦放入自己指上的戒指裏,清斥一聲便向火行烙撲去,手上立時多了兩塊堅如鐵石明若晶玉的冰劍,冰劍劃過之處冷氣澌澌,寒芒若霧,便向火行烙身上招呼。

火行烙格格一笑,便又不見,只剩下一個火球在如花夫人身邊團團打轉,形成一道火的包圍圈,那火苗雖然消長吞吐,卻也突不破水的世界,突然間火行烙停下來,雙掌間推出一個止有碗口大的火球,這時如花夫人手上的冰劍也告消失,雙掌推出時掌間也是一個冰球,一火一水兩個球慢慢向中間撞去,兩球到達一尺處卻又停止住不動,搖搖擺擺,欲浮欲沈。

火行烙和如花夫人都不再說話,兩人的身子突地降了半截,原來是陷入了地裏,我知道這兩人用的又是最快速最要命的打法----比拚法力。

那邊明珂卻向明珂哈哈一笑,道,你看水火二宮今日誰可得勝?

桓痕不語,眉頭卻如遠山般折起。

火行烙號稱五行宮中的第二高手,是三界有名的拚命三郎,三界中除了修羅神,明珂等已經少有對手,可是他對陣後輩的如花夫人,卻顯然大為吃力。他的身形比如花矮小很多,當兩人陷下相同的尺度時,表面上兩人旗鼓相當,事實上卻是如花只有雙腿陷在土裏,而火行烙卻連肚臍都不見。

這難道又是如意寶典的原因?

明珂再次得意地一笑,無痕老弟,我看你就別固執了,你若降我,只要聽我號令,這金不換宮就由我弟明玉與你共掌如何?你知道我弟弟明玉無心世事,他只是掛個名義,你還是金不換宮真正的主人,只要你點下頭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老弟三思才是。

桓痕還在思忖間時序四使已分東南西北各站方位將桓痕牢牢圍定,手按劍柄,目光如狼直欲擇人而噬。

桓痕不再看明珂,只是死死地看著如花指上的戒指,在那裏面水悠揚安靜地睡著了,雖然仍是披頭散發,臉上卻恬靜無比若童話裏熟睡的美人,此時她安靜地睡著,那飄散的發,零亂的衣衫卻使她憑空多了一些野性的,漂零的美,雖是那麽小小的落在如花指上,卻依然美艷絕倫,只是隔了一層翡翠,卻顯得朦朧,悠遠,只是咫尺,卻如天涯。

桓痕口中喃喃,鏡中花,水中月,夢中人,畫中影,玉中像,水中月,夢中人……

桓痕的目光漸漸失神,全身不住顫抖,面上忽紅忽白,似呆似狂。

明珂眼中再次現出那抹殘酷的微笑,我看著竟突然想起修羅神的目光。

是了,日月魔宮本不比修羅神府文明多少的。

桓痕的天目突然一亮,光徹天地,他大喝一聲,我明白了。

他的雙眼神光暴射,瞳孔發紅,發絲齊根而立,其狀已狂,我從來沒有看過桓痕如此失態的表情,就連他從凡界覆活面臨金不換宮的大敵時都沒有。

明珂面上卻陰晴未定,他說,你明白什麽?

桓痕嘶聲道,你用姒雪的一幅畫去迷惑修羅神,同時又用水悠揚的一塊玉佩來蠱惑我,只可惜你過早揭開了謎底,若不是陰差陽錯火宮主出來揭穿如花的罪行,然後讓如花和水悠揚反目,如花將水悠揚放在翡翠戒指中,我還想不到那方玉佩裏的圖案是怎麽回事,原來這又是你早已布好的伎倆,既然如此,我在人世練的那套“沈浮刀法”便是一部錯亂的秘笈,這一切都是你的安排了,是也不是?

明珂哈哈大笑,人言當今英雄有四,日月魔宮兄弟即在下和愚弟明玉,修羅神和金無痕,我還不以為意,看來我倒是小看你了。你猜的分毫不差,你卻沒有機緣練那如意寶典,你練的只不過是日月魔宮的誅蓮魔宮最粗淺的法門。

我恍然大悟,怪不得在去攻打桓印的時候我發現他的沈浮刀法似曾相識。

那明珂從什麽時候就開始計劃這個計謀呢?

是不是我被明玉救起也是他一手操縱的,或者說修羅神去攻滅荊蕪帝國也是他策劃的?

桓痕再次看了看如花指上的水悠揚,那廂火行烙已經只剩一雙手臂和一個腦袋在地面上,而如花夫人卻齊腰而上都在地面上。

如花夫人目中也現出那縷殘酷,她有理由高興,她若殺了火行烙,那麽他就理所當然地成了五行中的第二,而不是第三,如果桓痕,不合作,待明珂收拾了火行烙之後,她還有望做五行中的老大,那當是怎樣的榮耀?

土可掩火,土卻不會使水消亡,他火行烙只知拚命,又怎想到此節,只消得再熬上一刻,不用她如花再多用力,土也會將火行烙埋葬,哈,哈哈。

如花夫人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濃,她的雙手已隨著功力的加深而變成兩塊晶瑩剔透寒氣茫茫的兩具利器,而她指上的水悠揚更若蓮花上的初蕊,利劍美人,兩相歡。

明珂看著桓痕的眼光,突然笑道,只要你降我,我可將這如花似玉天下無雙的三界第一美人送與你,你意下若何?

桓痕狂吼一聲,天目神光吞吞吐吐,他突然不看水候揚,天目光芒大盛,我的眼前一盲,桓痕已化作一點流星長逝不見,天的盡處只見微芒一閃便再也不見,場中只剩下火行烙還在和如花夫人作困獸之鬥。

時序四使還要去追,明珂手一擺,道,不必了,此時他的心神已被我摧垮,縱然活著也與死無異了。

縱然活著也與死無異了。

我聽著心如刀鉸,那樣沈靜緊毅的桓痕,原來也逃不過愛的牢籠,情的關隘。

若情如此難言,卻怎麽可以被明珂如此輕易地掌握?

有些人真的可以操縱別人的感情,別人的生死嗎?

修羅神說“這三界之中沒有最強大的法術,只有不可違抗的宿命……我試圖掌握這種宿命,我明知可能最終還是不能,可是我不能說服自己放棄,人最痛苦的豈非就是不能說服自己放棄?”

那麽明珂,是不是已經掌握了那種宿命了呢?

火行烙的眼神隨著桓痕的離去開始渙散,我知道這三界之中勇猛絕倫的悍將的神經已隨著桓痕的離去開始崩潰。

明珂笑一聲,走到火行烙的腦袋旁邊,慢慢蹲下來,舉起了一只手掌,道,我說火宮主,你老還是算了吧,你看,現在我只要用一根手指頭就可以將你碎屍萬段,你連自己的火行宮都不要了誓死保衛金不換宮,到了最後又得到了什麽呢?金行天對你不辭而別,他的兒子,你現在的幼主金無痕在你拚死苦鬥的時候為了一個女人棄你而去,這可是你自己看到的,哈,哈哈。

火行烙的目光轉向茫然,他的手上一松,如花夫人的掌刃已遞到他的眼前,他的身子又沈了三寸,只剩下兩只不甘而絕望的眼睛失神地看著茫茫宇宙……

明珂饒有興味的看著火行烙的眼睛,而如花夫人卻掌刃一緊便要將火行烙挫骨揚灰……

我不忍地閉上了眼睛,幻境卻在一瞬間消失,耳畔是修羅神的一聲浩嘆。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